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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座深山和它们的守望者
http://www.scjx.org  (2017/6/22 12:05:00)  编辑:张宇

    基层,是新闻报道永不枯竭的源头活水。

 

    无论是多么资深的记者,都需要“走下去”、“沉下来”,用心灵倾听百姓心声、用双脚展开田野调查、用采访设备去捕捉时代变迁……因为受众需要接着基层“地气”的、带着记者情感体温的新闻报道。

 

    我是四川广播电视台新闻频率的一名年轻记者,更需要在基层采访中学习成长。

 

    在基层,我获得了让听众更信服的细节和直观感受;在基层,我得到了群众的信任;在基层,我得到了历练,变得更加自信和踏实。我想分享三个来自基层的小故事,故事里有三座深山和他们守望者。

 

    第一座山,叫做“叶西纳蒙”,翻译过来叫做“白马老爷”。它位于四川平武县白马藏族乡,在当地的白马人眼里,这是一座神山。2016年新春走基层,我第一次走进了这座神秘的、不为人知的大山。

 

 

    新春时节,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会和长辈们一道,戴上面具,穿上特制的不同扮相的服装起舞,在神山“白马老爷”旁,以夸张的舞姿来展现对自然神的崇拜。这种民俗被称为“跳曹盖”。“跳曹盖”也入选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。

 

    我来的主要任务就是采访一位叫做“塔如”的传承人。“塔如”很不好约,因为他是当地的一位司机,在平武县城和白马藏族乡之间来回奔波,帮助村民去县城置办年货。

 

    下午五点,我才见到了“塔如”本人。通过他,我很荣幸地亲眼见识了这种原始的、每一个舞步都迸发“洪荒之力”的民俗。“塔如”告诉我,“跳曹盖”从过去的每年跳一次,如今变成了每两年跳一次。原因很简单,“跳曹盖”不挣钱,没人学,也没人跳。

 

    除了“塔如”,守护“白马老爷”这座神山的,还有当地的百姓。因为白马乡发展旅游产业,旅游成了白马人重要的收入来源。

 

    问题来了,我发现,“守望”深山的心态非常有趣,白马人有时候会陷入困惑,就像他们“身份认同”的困惑一样。一方面,“神秘”是白马人发展旅游的最大的优势,因为这里有迷一样的民族、人迹罕至的森林。但是另一方面,没有人愿意传承祖辈的民俗。民族性和“神秘感”在快速地消退。

 

 

    “困惑”还体现在,旅游开发与生态保护之间的矛盾。比如说,绵阳到九寨沟的高速公路正在修建,途径白马人的村寨。村里人都说这是件大好事,高速路修好后,能给村子带来更多的游客。然而,对于老一辈白马人来说,白马乡过去一大片绿色草甸再也不见踪影了。村民们小的时候骑马养牛,夺朴河在山谷间喧哗奔流,年轻小伙子跳曹盖、唱山歌……这些时光永远成为记忆。

 

    这是我想说的第一座深山“白马老爷”和它的困惑的“守望者”。

 

    第二座山,位于乐山市马边彝族自治县沙腔乡境内。这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山了,它没有名字,但是却把七位交通扶贫干部埋在巨石之下。2016年,3月8日早晨8点多,乐山市公路局局长王川一行3人,从乐山出发赶往马边,与马边县交通运输局的几名同志一道,驱车赶往峨马路小凉山精准扶贫交通项目现场勘察。当行至沙腔乡时,突遇路边岩石意外崩塌,一行7人全部遇难。

 

    事发地连接了乐山的两个民族自治县,一个是峨边彝族自治县,一个是马边彝族自治县。这两个县虽然在地理上是相邻的,但是长期以来,由于两县之间地形非常复杂,居住的人口比较少,一直没有直通两县的公路。

 

    交通扶贫是什么?简言之,除了要畅通大山深处贫困地区的高速公路和铁路这样的大动脉外,还需要打通村村之间的毛细血管。

 

    这是一项暗藏危险的工作吗?我想,是的。我去采访的时候正是7名干部殉职后的“头七”。事发现场已经被封锁。裸露的岩石,刚释放完蓄积的力量,然而,它随时可能再次发生塌方。

 

    全乐山市211个乡镇、2000多个行政村……这是王川等人的足迹。3年没休假、24小时待命,随时出发,保障道路畅通,这是王川等人的生活状态。

 

    我在采访的时候,殉职的7名干部的同事、家属含着泪,艰难又疲惫地完成采访。那一刻,我觉得我很残忍。我在想,或许有的人,生来就要守护深山,他们在这里长大,被赋予了改造自然,造福百姓的使命。这是一次意外、一次天灾、一次悲剧。同时,这是四川交通人向贫困宣战的丰碑。

 

    以上是我要说的第二座深山和它悲壮的“守望者”。

 

    说到扶贫,最后再来谈谈贫困的样本“大凉山”。

 

    第三座山位于昭觉县塘且乡 呷姑洛吉村。在大凉山深处的村庄里,户户之间的来往需要上山、下坡半个多小时,“马”依然是这里搬运货物、代步的重要交通工具。

 

    村里,有一位同事眼中年纪大,却不服老的“第一书记”——戴自弦。他为了带动老乡脱贫,索性住进了贫困户家里。用他的话来说,就是无论去哪一家,看门狗都不会叫唤,只会摇尾巴。

 

    “124户,387人,海拔1900——2800多米,山林稀疏,土地贫瘠,不通公路,饮水困难;全村人均年收入不到2000元,常年以洋芋酸菜汤为主食;有艾滋病人8人……”

 

    戴自弦摸清家底之后,决定从改变老乡们的生活习惯开始抓扶贫,因为生活习惯的背后,是精神面貌。他每天早晨跑去村支书家里,拿着高音喇叭喊大家起床。起床干什么?刷牙、洗脸、吃早饭!早晨的时间不能荒废!此外,还要让村民们注意个人卫生和环境卫生。那些大门口还是泥浆粪便堆起的农户,必须全部铲干净,自己找石板来铺好。

 

    戴自弦告诉我,他坚信“穷不离猪,富不离书”的兴家哲言。高山地区不适宜发展种植业,戴自弦让村里每家要养3头猪、10只鸡鸭,每家围建菜园地。如果做得好,就有牙刷、毛巾、香皂这样的小奖励。

 

    其实啊,在大凉山,贫困与不贫困往往只是一只羊、一只猪的差距。戴自弦对我说,农村家庭的发展有个次序,就是“衣、食、住、行、最后才是娱乐”,吃穿永远是第一位的。我听着他介绍自己的脱贫心得,很受鼓舞,我觉得他是一个极为乐观和勤奋的基层干部。我意识到,扶贫没有固定的套路,要有守护深山的决心,了解百姓的耐心,不忘共同致富的初心。

 

    这是我要说的第三座深山,和它无怨无悔的守望者。

 

    来源:四川广播电视台新闻频率记者 刁辰超